怎么就这么远呢?
上天并没有听到季刃的祈祷,日落之前又一次的伏击,开始得迅速又惨烈。突围的时候,为了保护季刃,承影的腹部受了伤,他的呼吸就像破了的风箱一样变得粗重,脚步也凌乱起来。
却邪接过了季刃抱在怀里,季刃慌张地回头,他看到承影留在了原地,他扭头试图呼唤他:“承影,跟我们一起走啊!我能治你,真的,给我一只笔,我能治你!马上就可以!”
承影摇摇头,心知自己现在的状态只会拖累他们。他微笑着说:“小公子,珍重。”季刃被小孩的身体影响,眼泪说掉就掉,他抽噎着试图命令承影道:“我是公子,你要听我的话!跟上好不好?真的,再坚持一下,你不要走,不是说马上就要到安全的地方了吗?”
这个马上只是哄小孩的,一旦他们稍微耽误一会儿,再马上的路程都是难以到达的天堑,白塔山的冷漠超出了主人的预料,就算搭上全部的剑灵,剩下的路程看起来也是艰难险阻,漫长无比。
事实上连承影也无力去思考最后是不是真的能完成家主的嘱托把小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距离白塔山还有大概一天的路程,丢下行动不便的他,多少能为状态还算好的却邪和小公子争取一些时间。
承影摸了摸季刃的小脸,简短的安慰道:“剑的归宿就是这样的,别怕。”季刃抓住了承影的手不让他走,承影轻巧地震了一下手腕就挣脱了。
却邪沉默地看着两人最后的道别,跟承影点点头,抱紧怀里的小孩和剑转身投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季刃在转身之前想到了自己的游戏系统,他马上点了承影加队友也加了好友,对方似乎毫无察觉,这里不像游戏里还需要对方同意才能拉小队。
季刃在昨夜突然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抱着一种局外人看电影的心态,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被完全打破的惶恐。对穿越以来给季刃提供保护和照顾的承影,季刃有一种雏鸟心态的依赖,哪怕他们才相处一天一夜,承影对于他不是一个npc。
季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泪眼朦胧地紧盯着队伍栏承影的血条。他才发现承影的血条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挂着“流血”“虚弱”的debuff,承影是以这样虚弱的状态和血量留下的。季刃一边流泪,一边死死盯着虚空中,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队友血条一点点下降,变成空的,然后彻底灰掉,自动解除了队伍。
季刃颤抖着手点开了好友栏,他唯一加的好友就是承影,现在承影的头像下写着已下线,这个灰色的头像会一直存在他的好友栏,提醒他弱小是一种怎样难以忍受的错误,提醒他已经来到了一个弱肉强食,和现代社会完全不一样的残酷世界。
却邪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意,和小公子在他怀里哭得颤抖的触感,他有几分惆怅,也有几分释然,虽然其他兄弟牺牲的时候小公子无动于衷,但是最忠心的承影到底得到了他效忠的主人最深切的泪水和怀念。
小公子虽然有些心机,但到底是个孩子,这个时候产生的感情是最真挚和激烈的,这就是剑灵一生最想追求的东西吧?
不过这是大部分剑灵的追求,却不是却邪的追求。
却邪像大部分剑灵一样需要主人的灵力给他保持人类的外形和情感,但是可能因为与生俱来的能力是辟易鬼神,他自带的性格属于高傲又孤僻的类型,对于为人类牺牲这件事抱着别的刀剑很少有的警惕。点灵醒来之后,他冷淡的性格并不招主人喜欢,或者说,被家主喜欢的剑灵早就为了保护家主碎剑了,他们这些灵力和等级都不高的剑,才会被派到一个10岁的孩子身边贴身保护。
他一路划水才能保存自身,冲得最快最不惜身的剑灵早就碎剑了,荒谬的结局,小公子最后的保护人居然是他。
真的要把命搭进去了,却邪敏感的五感告诉他有危险在靠近,他深吸一口气,盘算了一下距离白塔山还剩下的路程,把追踪者的脚步拖延一两个时辰,足以让小公子走进白塔山的势力范围内了。
却邪找了个山洞将季刃放下,用藤蔓和杂草盖住了他的全身。却邪只是塞给季刃一个竹管说:“小公子,我离开的一炷香之后,你就朝太阳的方向跑,跑得越快越好,大概跑一个时辰就能到白塔山的势力范围。路上要是有人袭击你,你拉这里,朝天上放!可能有人会来救你的,也可能不会。小主子,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看天命了。”
“不行!”季刃扑到却邪腿上,他急的快哭了,“既然有人会来救我,你可以不走!跟我一起不行吗?”
“我保护不了你。”却邪摸摸季刃的头,“如果路上遇到他们,可能一瞬间你就会落在他们手上。我只有一个人,抱着你我甚至腾不开手,你明白吗?我保护不了你,只能把人引开。”
却邪学着承影最后的表情,勉强勾出一个笑,推开季刃转身跃入夕阳的余晖中,季刃踉跄着扑倒在地。
天边的夕阳热烈如火,却邪突然想起他被唤醒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使用人类相同的五感,作为一个生命去感知这个世界。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