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真是胆子大了,怎么敢打断闻初尔的话,好几次死里逃生,现在反而无所谓了。
闻初尔生气了,抓着他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但嘴巴上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不是已经说放半个月的假吗?不然一个月也可以的。”
alpha不可能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只是不想表明而已,可黎南已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软肋了。
你把我小叔和妹妹一起抓过来吧,我们全家一起蹲大牢,这样也不错。
黎南也就单纯地想想,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没了对闻初尔最重要的筹码,哪里还有豪横的资本。
“你还是太累了。”
闻初尔换了个口吻,动作轻柔地扶着黎南的肩膀,让他躺在软乎乎的枕头上,神情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可他附在骨子里的面具已经碎了。
黎南又被软禁了,可供移动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单人病房,从前在n区睡医院的时候他还能到旁边的空地走走,但现在不允许了。
房门每时每刻都在紧闭,黎南尝试拉开过,但没有用。
闻初尔经常过来陪他吃饭,吃完之后又会看似不经意地问他还要不要回家,黎南不想回答,沉默就是答案。
就算给出的答案是闻初尔不喜欢的,alpha也没有再次发火,只是情绪管理越来越差,表情越来越阴郁,黝黑眼眸中的压抑看得人心惊胆战。
闻初尔还挺能忍的,黎南不识时务地想,换作以前他肯定要吃苦头。
他有时候会想问陈医生和易徐的下落,但怎么想,闻初尔都不可能发神经把他们全杀了,索性也懒得问。
黎南不太想和闻初尔交流,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他也不愿意去看闻初尔的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心里描绘着死去胎儿的五官,并且下意识地觉得宝宝会和闻初尔长得很像。
浓郁的负面情绪和沉闷的氛围阴魂不散地纠缠他,直到时远的到来。
黎南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还有些混乱。
时远比他要沉稳得多,alpha摸了摸他的脸,粗糙的指腹缓缓擦过下巴,“还是瘦了,不习惯这里的菜吗?”
也不是不习惯,黎南默默地想,只是闻初尔每次待在他旁边他都没有食欲。
他的眼睛不断地往房门外瞟,暗示一般地扯了扯时远的袖子。
“他不在。”时远当然知道黎南想说什么,“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黎南又不讲话了,他很想把缘由推到闻初尔身上,但时远一定会看出来——他的负面情绪来源于自身。
“孩子、没了,你知道吧。”黎南又有点结巴,他极其艰难地吐露心声,手掌下意识地贴在腹部上,“我一直不想要的,可他真的……我还是……”
他讲不出来了,黎南以为自己要哭,但眼泪凝聚不起来,压在胸腔的酸楚再度泛滥,他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你能帮我劝劝闻初尔吗?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了,让他放过我吧。”像你之前说的那样。
他越说越急切,语速快得听不清:“n区不是已经新来了一批员工,闻初尔可以再找几个符合心意的人,我真的不适合。我发誓我会对我知道的一切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的。他还可以派人来监视我,监视多久都可以。”
“那些新人很多都死了。”时远无奈地说,“第一次来就遇见这种大事,不太走运。”
黎南咬着唇,他不太懂时远这是什么意思,可已经后悔把希望寄托于眼前这个alpha身上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两家伙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时远后来还尝试着和他继续交流,但黎南太过心力憔悴,连应付他的精神都没有了,最后还是只能目送他离开。
时远走出病房,病房外空无一人,他抬眼望向走廊,只捕捉到了拐角的一处身影。
烟雾和旧酒般的信息素相互萦绕,逐渐沾满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时远进来的时候被气味冲得差点扭头就走,他随手把灯开了。
闻初尔一双长腿架在桌上,一旁的烟灰缸上散落了许多烟灰和烟蒂,烟酒之徒,颓废又麻木,见到时远过来,他也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没必要做戏给我看。”闻初尔咳嗽几声,嗓子低低地哑着,“你什么时候这样多管闲事了?”
时远不答,反而问了起来:“你还记得爸是怎样死的吗?”
闻初尔一愣,稍微打起了精神:“什么意思?他不是殉情吗?母亲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给他留颜面的说法罢了。”时远淡淡道,“你以前太小,不了解他,他实在太贪,贪生又贪爱,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母亲杀了他,最后自杀,这才是真相。”
闻初尔瞳孔一缩,连烟灰掉到手上都没感觉,不可置信地瞪着时远,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分辨他在撒谎,但失败了。
时远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