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否还健在,妹妹蓬松的羊毛卷头发被姐姐在手指缝隙之间把玩。
“以后不躲了。”庾伊没回答原因,也明白谎言早已被看破。身体的反应又被柳景仪全数掌握,认命一样把脸埋在了柳景仪的颈窝。
“好。”柳景仪伸出指尖抚着庾伊的脸颊,笑意满满,手指又轻轻挠着庾伊的下巴,“我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痒痒的,庾伊脸上的绯红又迭了几层,把心里放空了。
柳景仪清莹秀澈的脸庞压下来……
与此同时。
“噔嘀嘀。”指纹锁识别成功的声音。
又是哐啷一声压门把手的声音,有人要进家里来了!
庾伊心里一惊,惊诧着是谁,立刻扶着柳景仪直起了身子。礼物没送出去,柳景仪先是皱了皱眉,又好笑地看着她,手还抚在她腰上。
这片窗帘所在的位置没对着玄关,她们有几秒的反应时间。庾伊很可靠地压低声音,“我先出你后出,我看一下是谁。”
万一是危险呢?庾伊心抖着出了窗帘,往玄关去了几步。
柳景仪随后跟上。
“伊伊?”一位穿着雅致的老太太从玄关那里露出了半边身子。
“……奶奶?”庾伊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悬上,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这要是被老太太看到两个孙女在窗帘后缠绵地抱在一起……
庾伊平复着心情,“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外边还下着雪,挺冷的。”
老太太姓齐,七十多岁,身体健康,平时温柔敦厚,这会儿语气上赶着就要教训庾伊,“你妈她那倔脾气不声不吭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和奶奶讲呀?”后边半句音都颤了。
庾伊回头看了一眼柳景仪。
柳景仪安安静静地站在庾伊后面,脸颊微红,眉头却轻微地拧着。
两人都明白了老太太所指的是什么。
“我……”庾伊难解释,心想着我妈说你和爷爷你俩嫌当年的事丢人。
老太太带着眼镜走近,往庾伊身后看了一眼。一瞬的事,老太太难受地呼出一口气,将眼镜摘了,抬手拿丝巾抹了抹泪。
庾伊站在柳景仪前面,一时迈不开步子去哄老太太。这眼泪会不会太迟了,早五年,早十年,在柳景仪搬家颠簸的时候去接她回来很难吗?她又往玄关那里看了看,啧,爷爷没来,姓庾的父女俩心真硬。
庾伊叹气,过去安抚性地揽着奶奶的肩。
她觉得奶奶想认孙女这事得循序渐进。特别是面对被抛弃的柳景仪,一见面就抹眼泪在孩子眼里看着也扎眼,倒不如坐下来给孩子说说话,聊聊天,讲一讲当年是个什么缘由不管不顾了将近二十年。庾伊心里刺挠挠的,又忍不住去想,这种场面,难过、伤心和泪都是止不住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理性又冷漠。
老太太也没哭太久,毕竟柳景仪面无表情地站着,跟看戏样。
生活品质再高的老人脸上也难挡皱纹,如今有着沟壑的眼角渍了水,人也不似刚过来时愠恼的模样,又显得温厚。
她先是握住庾伊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牵柳景仪的手。柳景仪矜着下巴,没躲,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柳景仪感受着手上的体温,原先拧着的眉悄悄展开,散出来的态度就没有刚才锐利。
老太太亲和有加,嘴里叫了一声“乖乖啊。”声音哽着。
“好孩子,”老太太抬头看着柳景仪,眼睛有泪却又笑着,“看到你,奶奶就放心了。奶奶想你想了好多年呀,总在心里想你会长什么模样,长多高,吃饭是吃得多还是吃得少,今天一见呀,你和你妈妈、妹妹长得像画下来了。”
老太太言语慈软,庾伊的心却麻了,完了,全是雷。
果不其然,柳景仪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后退半步,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眉眼含霜却红了眼尾。
坚韧和脆弱这两个词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庾伊在柳景仪身上找到了答案。
养她成人的亲人永远地离她远去,抛弃她的亲人将她接回,告诉她,你还有很多亲人。
柳景仪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