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女伴关在卧室里吻得难分难舍,还没正式进入主题。
郑西野对门口的红色高跟鞋视若无睹,懒得开灯,趿拉着拖鞋径直回自己屋,躺床上休息。
学生崽说她爸出差,很快会回来,那笨拙蹩脚的谎话和窘迫泛红的脸蛋子,根本不够郑西野看。
其实,今晚一进门,他就断定她家中没有任何壮年男性居住的痕迹。而她说谎的原因,郑西野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他这种人,确实值得提防。
郑西野不以为意,很淡地嗤了声。
十几岁时便养成的职业病。他对人事物的洞察细致入微,判断力也极强,总能轻易而举看穿人心。
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得过分清醒理智。
隔壁屋,女子难耐的吟叫声响起,渐渐拔高,混着男人调情式的粗口辱骂,几乎震耳。
跟过去的每日一样,郑西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睡觉。
耳畔寻欢作乐的男女情到浓处,愈演愈烈。
郑西野闭着眼,不知想到什么,瞬间感觉四周空气仿佛被点燃,不可控地升温。
几分钟后,他起身下床,打了桶凉水进厕所,举高,倾倒,水瀑一股脑兜头浇下。
浇完,他闭着眼,脑子里竟鬼使神差浮现出一抹纤细人影。
眼眸晶润,唇红齿白,柔顺的黑发滴着水,水珠顺着雪白的脖颈线条往下流淌,浅色上衣的前襟也被打湿,隐隐勾勒出一副连绵起伏的轮廓……
黑暗中,郑西野抹了把脸。两只胳膊撑在放桶的台子上,眉头微拧。好一会儿,等身体里翻滚的赤潮悉数平息,他才猛一下睁开眼睛。
这是有史以来头一回,他听隔壁屋的墙角听出反应。
真他妈邪了门儿了。
许芳菲的生活单调,平日里除了上课写作业,就是在家复习功课,帮外公翻身按摩。偶尔遇上乔慧兰的纸钱铺生意不错,她会去店里帮忙。
距离杨露的生日已经过去一周,这期间,许芳菲没有再离开过喜旺街9号。
这天晚上,刚入夜,凌城簌簌落下雨来,雨势由弱转强,不多时,狂雨便吞没天地。
乔慧兰回家已将近晚上八点。
听见开门声响起,许芳菲连忙放下笔和书从卧室出去。
雨势太大,乔慧兰身上的塑料雨衣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在门外将雨衣脱了,一手拎着,另一只手扑打两下,然后低头换拖鞋。嘴里自言自语念叨:“雨大风也大,差点儿把我连人带车刮沟里去。”
许芳菲上前接过雨衣,注意到乔慧兰的头发和身上衣物也全都湿透,出声道:“妈,这么大的雨,你骑车回来的?”
“嗯。”乔慧兰把湿透的布鞋摆在大门外。又弯下腰,拿起鞋架上的毛巾细细擦干地上的水迹,随口道:“本来想坐公交车,结果人太多,连着两辆我都没挤上去。”
许芳菲把雨衣展开晾在卫生间里。她心疼妈妈淋雨,忍不住低声道:“从铺子打车回来,应该就十几块钱。”
“十几块也不少了。”收拾完门口附近,乔慧兰直起身捶了捶腰,笑道,“能省就省,留给你以后上大学用。”
许芳菲鼻头涌上一股涩意,别过头,默默进厨房给乔慧兰热饭,没有说话。
乔慧兰进屋,习惯性地走到外公门前张望一眼,见老人闭着眼睡得正沉,便悄悄将房门掩住。低声问:“你和外公吃过了吧?”
“吃过了。我用冰箱里的菜跟火腿肠煮了烩饭。”
许芳菲说着,拧了拧燃气灶,啪,不燃,啪,还是不燃。她便拿起灶台上的火柴盒,倒出一根火柴,刺啦点着,熟练地将火苗贴近炉架,终于将炉子引燃。
“我先洗个澡。”乔慧兰回卧室拿干净衣物,声音飘进厨房,“你快进屋写作业,饭搁着,我待会儿自己热来吃。”
烧透的火柴丢进垃圾桶。
烩饭盛在一口很小的老式铝锅里,咕噜噜冒着泡,白米饭,青菜叶,混进几片粉嘟嘟的火腿肠,翻滚在一起,香气四溢。
这个小铝锅是乔慧兰怀许芳菲时,许父买来给乔慧兰煮汤用的,年龄比许芳菲还大,已经用铁皮打了两个补丁。铝锅陪伴这个家走过风风雨雨许多年头,破了补,补了破,乔慧兰始终舍不得扔,一用就用到现在。
许芳菲看着铝锅,一时有些走神。
没多久,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乔慧兰用毛巾包着湿头发,热气腾腾地走出卫生间。一眼瞧见许芳菲还杵在厨房,诧异道:“你怎么还没去学习?”
许芳菲回魂,忙关了炉子应道:“今天的作业我写完了,该复习的内容也复习了。”
说话同时,她用洗碗帕包住铝锅两只滚烫的耳朵,把烩饭端上了桌,招呼乔慧兰:“来吃吧妈妈。”
一张桌上摆着一锅饭,母女两人面对面而坐,一个吃,一个看,难能可贵的闲适时光。
乔慧兰吃着烩饭,夸赞完许芳菲的手艺后,说起了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