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马车内的两人,看见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和外观看上去的不同,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中间是一个圆形舞台,也是他们平常表演的地方,而周围则是观眾席,阶梯式的一层一层往上,但表演还没开始,舞台中央打了一盏灯,倒显得有点冷清。
但她们注意到,舞台上站了一个人,虽然在舞台上看见有人在表演,他们也见怪不怪,可是台上那个人,可不是普通的身份。
「表哥──」汉妮一见到人,就高兴地朝他挥手。
台上的人动作一顿,正在陪他做拋接杂耍的半透明人影,也突然化了开来,对面的人消失了,球没人接,全在舞台上散了开来。
「汉妮、赫瑟尔。」
台上的人,也就是汉妮表哥──阿普顿,显得有些慌乱,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捡球,还是和她们打招呼,好险在她们两人的帮忙下,散落一地的球,还是全都收拾完了。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知道他们表兄妹俩可能还有话要说,赫瑟尔也不打扰他们,拋下这句话之后,就走下了舞台。
舞台四周都是架高的观眾席,却有一个地方,是跟后台连通的。
架着一个红色帘幕的通道,通常也是表演者出场的地方。
此时,还不用推开帘幕,赫瑟尔就从底部的缝隙看见灯光了。
赫瑟尔加了铁片的鞋底,踩在大厅的磁砖上,发出了轻脆的声响,大厅正中央放了好几个沙发,数量就是他们马戏团的人数,和帘幕成对角线的地方,则设了一个壁炉,里面的木材被烧的「劈啪」作响。
「来来来、乾了!」大厅坐了好几名团员正在喝酒,此时却有个女人出现,掐住说要乾杯那个人的耳朵,把人拎了起来。
「亲爱的,对不起,我不喝了──」那个人惨叫道。
但赫瑟尔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转了一个弯,往左边的女生宿舍走去了。
可能时间晚了,大家差不多都回来了,在走道上,还能听见房间里传来音乐声,以及不知道砸中什么东西,「呯」地发出一声巨响。
真是好险他们有隔音设备,把门关紧之后,就没声音了。
就是赫瑟尔进房间前,住在她对门的人开了门,两人正好打了照面。
「赫瑟尔,回来啦?汉妮没跟你一起?」住在她对门的人叫昆娜,是他们马戏团的舞者,从芭蕾、现代舞及踢踏舞等,精通各种舞蹈,在团里也很照顾他们,对和赫瑟尔同龄的人来说,就像是姐姐的存在。
「她去找阿普顿了。」赫瑟尔小心翼翼地将莎拉抱了起来。
本来以为只是招呼几句,没想到,昆娜倒是有跟她间聊的意思,就斜靠在门板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你怎么老是穿以前的衣服。」
赫瑟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昆娜是指她身上的长裙。
赫瑟尔苦恼地皱起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她如此,昆娜却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赫瑟尔的头顶,像是很怀念的样子,望着赫瑟尔身上的衣服说道,「这种裙子,也就只有我们马戏团刚成立那个年代流行了,哪像现在的小女孩,一个穿得比一个清凉。」
「当初流行穿裙撑的时候,你说她们穿太多。」
昆娜一噎,想说赫瑟尔几句,但还是不忍心,只又轻叹了一口气。
赫瑟尔却抱着莎拉站在一旁,难得没有说话。
从方才看见昆娜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时,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昆娜以前的事情,在他们马戏团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毕竟当年,他们全马戏团都见证了昆娜跟那个人盛大的订婚宴──
要不是因为战乱、因为拿破崙战争,昆娜和她未婚夫也不会被迫分开,等再次等到消息时,就已经是未婚夫家族那边发来的死讯了。
这是昆娜一生的痛。
儘管时过境迁,距离当年,也已经过了快要两百年了,提起当年,他们还是没一个心里好受的。毕竟会来到这里的人,在加入马戏团之前,通常都没什么好的着落,所以最后才会被团长给收留。
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故事,包括赫瑟尔她自己。
「好了,你昨天不是才刚演出完吗?你也快去休息吧,不然每次表演完,都会消耗很多体力。」昆娜顿了一下,才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小声地说道,「虽然也比以前那一段时间好受多了」
听了她的话,赫瑟尔便觉被烈火焚烧的皮肤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