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左手边的角落,一个男人斜靠坐在沙发边缘,右手撑着头就这么一动也不动,殷露霜发现那人应该是睡着了。
几秒鐘后她才反应过来,那男人名叫李烟霄,这里是香港。
她想起来几个小时前,从机场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的时候,她被蒙上眼,坐了可能有30分鐘以上的车程。到的时候鼻子吸进来的全是海水的腥味,她猜测自己在香港附近的小岛或小渔村里。
绑架她的人把她带下车,关进一个有铁门的屋子里,她还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殷露霜将头卖力地靠近肩膀,试着将脸上的眼罩往上推,半响,终于把蒙住眼睛的黑布推了半边朝上,环顾一圈后证实了她一路上的想法。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窗户是五十到七十年代台湾常用的一种卡榫檜木窗,前方朝外的玻璃窗户上贴上了报纸遮光,耳边却传来阵阵的海涛声,是一种打在岩石上的声音。
殷露霜没有在屋内发现任何可以用来松绑手上麻绳的工具,绑架她的人显然先想到了这点,除了水泥的上有点粗糙和沾了些泥土之外,房间里空无一物。而且即便她很专心聆听,除了海浪声,再也听不见任何交谈的声音。
殷露霜心里盘算着,会是谁想要绑架她,不过答案显而易见,只能是和李烟霄有关。
他的家人、商业伙伴,还是谁?为了钱、报復还是感情?
脑中忽地飘过一个想法,不过很快地殷露霜甩甩头把这个想法丢弃了。她不觉得对方会大费周章等她到了香港才绑架她。
忽然外面传来一些争执声,殷露霜紧张地想要把眼罩拉下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根本帮不上忙,情急之下,她双脚并用踢掉了一脚的鞋子和袜子,躺在地上灵活地用脚趾头将歪了一边的眼罩带好,然后就只能套上鞋子,那隻再也无法好好穿上的袜子,被她踢得远远的。
殷露霜此刻心脏如同打鼓似的,她的胸腔因为紧张感到无比压迫。为了缓和紧张感,殷露霜屈膝并将上半身靠近膝盖,静静地等着。
她相信李烟霄会想办法救她。
可下一秒鐘,她又怀疑了,会吗?如果赎金是天价呢?如果歹徒的要求是要他生意失败或倾家荡產呢?
殷露霜此刻才发现她对自己的契约婚姻对象,一点都不瞭解!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他是谁啊?值得我被绑架吗?
歹徒们争执的声音越来愈靠近,而且越来越大声。殷露霜很确定他们都只讲广东话,这点要归功于母亲从她小时候就爱看电视上播放的港剧。殷露霜从他们争吵的内容大致猜测有两方意见,一方好像是坚持要守在这边不肯走,另一方似乎想要把她送回去。
咦?送出去?送到哪里去?
殷露霜慌了,觉得她运气不会那么好被白马王子上演一齣英雄救美。会不会李烟霄不肯付赎金,所以歹徒决定要把她卖到其他地方,又或者是要弃票逃逸了?
那为什么另一边又要在这里等?等什么?
随着争吵声音越来越激烈,忽然枪声大作,只听见「碰!碰!」几声,转瞬间一片寂静,只剩下海浪拍打在岩石上的声响。
殷露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边上,她始终维持将上半身紧靠在屈起膝盖上的姿势,似乎这样就可以真的保护好自己。
殷露霜等了许久,门外都没有动静,就在她恍惚之际,门锁被卸下了,铁门被打开了,外面的路灯光线从门缝鑽了进来。殷露霜当然没法看见,只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她紧闭双眼,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着。
操着英语的人进来了,告诉她不要紧张,他们会把她安全送到酒店。对方帮她把眼罩拿下,也松了麻绳,殷露霜才确定自己安全了。出了铁门,发现自己的行李箱在一辆普通的灰色箱型车上,地上有着明显的血跡,却不见那些歹徒。
前线的人接到指令后直接带着殷露霜搭乘快艇回到维多利亚港,然后送到了客户指定的酒店。
一路上殷露霜的心情像洗了三温暖,她因为李烟霄遭遇了人生第一次的绑架,也因为李烟霄的关係不到几个小时她就得救了。
当晚,殷露霜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恨不了他,但也不可能爱上他。
***
前线的香港总部针对所有国际型的保安公司各地总部发送讯息后不到半小时,就收到了联系。对方传了一张殷露霜被绑的照片,附上一个银行的帐户,前线香港总部的联络人和被派去香港机场安检办公室的赛门确认后,依国际惯例先匯了一半到指定的帐户,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对方提供的位置。
接到人之后,前线将尾款也匯到了同样的帐户。
汪含慎在从机场安检办公室上直升机离开的同时,就已经将原本歹徒告知受雇的佣金和承诺多给的一千万美金,转帐到前线香港总部的帐户上。
照理说,前线香港总部替汪含慎发佈消息给所有国际保安组织也是要收取费用的,不过对方说看在汪先生与他们多年合作的关係上,愿意不收取这笔费用。汪含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