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到医务室让老师看过,知道只是超负荷运动后的体虚眩晕之后,游弋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前,看着对方因为打吊瓶而明显不安的神情,一时间最后剩余的怨气也消了。
跟这种一根筋的人生什么气,说话做事全凭喜好,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就行了。
想归想,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陈昭的病床前,安静的等待对方醒来。
陈昭醒来时脑袋是晕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几秒钟之后蓄满了泪水。
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鬓发之中,他眨了眨眼,湿润的睫毛如蝶翅扑闪。
次奥,好丢脸……
救命,怎么会这么丢脸!!!
原主作为校霸平常不运动的吗?!为什么跑了五十圈还会晕倒啊!竟然还是当着对家晕倒的!
这让他把脸往哪里放,往哪里放!
陈昭在心里咆哮,恨不得立马倒带,最好是亲自动手把游弋脑袋里关于这段记忆一键删除。
但现实是他只能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唯一可以挪动的就是眼珠子。
他这下是真的想哭了,不过眩晕感已经消失,眼泪干在腮边,不是想哭就能哭出来的。
唉。
他朝旁边看去,没防备地陪床的人对上了视线。
心里一惊,陈昭差点跳起来。
谁来告诉他日理万机、据说每分每秒都在抓紧时间学习的年级第一加学生会长会坐在他的床前!
看样子还是一直在这儿。
难不成自己晕了之后,对方不仅乐于助人了一把还打的是送佛送到西的主意?
感天动地极了。
陈昭这回顺利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游弋,像在看佛光普照的大圣人:
“辛苦你了游同学,好人啊,大好人,我想喝点温开水,不知可否……”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就是运动过度,修养两天即可,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还有事。”
声音的主人说完便走,片刻不带停留。
有一句话叫做媚眼抛给瞎子看。
陈昭觉得游弋就是那个瞎子。
他情感丰沛的道谢没有得到“不客气”、“应该的”,反而收获到了不可理喻的告辞。
大家现在对好人卡这么抗拒的吗?
抗拒到可以拒绝柔弱可怜的昭昭喝温水的请求?
费解。
确实费解。
陈昭吸了吸鼻子,手撑在床上坐起了身,他掀开被子,在地上找到自己的鞋穿好后,跟医务老师道别完,晃悠着回到了班里。
算游弋识相,知道把医药费付了。
他刚醒的时候确实感觉浑身酸软,但完全清醒过来后就找回了力气,这不主要想着跟游弋拉近拉进关系嘛,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不过显然,对方不是这样想的。
但,来日方长。
昭昭很有信心。
他们高三的晚自习有时候会有老师过来守着,有时候没有,陈昭倒霉人设不倒,进教室时老师正在将他们上次月考的卷子。
哦豁,完球。
陈昭想起了原主惨不忍睹的成绩,以及昨天刚刚发下来的各科目卷子。
他又看了看讲台上的女老师,年轻貌美穿着时尚——是亲爱的英语老师啊。
被原主气哭了好几次那种。
惭愧惭愧,陈昭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到现在,第一次知道无颜以对是什么滋味。
这个英语老师是除了班主任以外,唯一一个不会用异样眼光看待原主的人,相反很多次试图辅导他的英语成绩,将坏学生从泥沼中带出来。
但偏偏原主脑子真的有大病,烂到了骨子里,不领情就算了,每每恶语相向,把恪尽职守,认真负责的漂亮老师气得脸颊通红,要哭不哭。
搞得陈昭现在羞愧难当,还不能转变过大,引起怀疑。
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门弓着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幸好他坐在最后一排,除了周围的几个人都没人发现他进来了。
从课桌抽屉里拿出卷子,摆好英语书,在小弟惊恐的眼神下,陈昭坐姿笔挺地听完了一节晚自习课。
下课铃声过后,刚刚发现他回教室的、没发现的前·小弟们都围了过来。
“老大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这不废话吗,老大肯定想什么时候来就来啊!”
“老大你做什么去了,有新乐子怎么不带着我们呢?”
“老大怎么开始看书了?是不是宋老师威胁你了?”
“老大……”
“老大……”
一声声,一句句,宛如魔音穿耳,陈昭无奈地合下英语书,扫视了一遍样貌各异,但无疑都对他真心实意的小弟们。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叫我老大了吗?”
叫着叫着,他真感觉自己像是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