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当他要面对这些人时,不,准确说是直面这场宴会时,他还是后悔了。
内心没来由的惧怕让他犹豫不定,他又敏感又警惕,变成了临阵脱逃的弱者。
男人无奈又好笑的叹息,“这不太行啊宝贝儿,客人在楼下等着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到祈言那张苍白无力的脸,还是忍了下来。
“你先休息,我让医生过来陪着你,有事就告诉我。”
离越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吩咐李医生上来后,把祈言抱回床上躺着,这才抽身离开。
推开门,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停在那里回头望着他。
长廊里的灯光从身后照进来,将男人的身影都淹没了,背光而立的人看不清表情,声音却透着几分低沉暗哑,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言言,我在楼下等你。”
祈言没有回答他,神情恍惚的望着门外的光影,直到男人离去,也没有收回视线。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被心里那种莫名的慌张逼到发疯。
李医生给祈言服用了一种含有镇静成分的对孕夫和胎儿不会产生副作用的药物,看着祈言睡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心有戚戚的望着门外,想到楼下那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再联想到它真正的用意,看着祈言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和怜悯。
不知是不是有了宝宝后身体产生了变化,代谢紊乱,熟睡的祈言不到半小时就清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醒来,卧房内却不见任何人,他抚了抚肚子里安静睡着的孩子,挣扎着翻身下床。
怔愣的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神,他披上外套,从卧房走出。
长廊外没有人,祈言不喜欢被人守着,所以他睡着时,一般不会有人在房外候着,但是走到楼下的时候,就会有人在那里等着。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往常总会有人候着的转角,如今却空无一人。
祈言没有在意,长廊上的地毯将他的脚步声隐藏起来,他独自一人穿过幽深长廊,拾级而下。
有悠扬的音乐从转角传来,觥筹交错声和谈笑声离的越来越近,祈言靠着冰冷的墙壁,混乱的思绪终于冷静下来。
我真的要出现在这场宴会里么,以离越情人的身份?
诚然如离越所言,失去了他的庇护,祈家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和祈家抗衡,重获自由?
他一直活在被人支配的人生中,就是因为自己毫无任何自保的能力,这个机会他真的能抓住么?
祈言凄惨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了退路。
离越……
他真是一个可恶的混蛋!
这个男人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小人的一面,是自己没有选择,只能跳进他设好的圈套,引颈就戮。
他闭了闭眼,转身从阴暗处走出。
可是眼前却突然一暗,一道人影闯进来,和祈言撞到一起。
端着的托盘在碰撞中倾泻,酒杯翻倒,冰凉的酒液浇了祈言一身。
“啊……”
祈言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护住肚子侧过身,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来人见状,怔了一下后慌忙道歉, “对不起……”
那声音压的很低,听得祈言愣了一下,他抬头悄悄打量了那人一眼,却因为背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一个年轻高大的侍应生。
冰冷的液体逐渐渗进衣服里,贴在皮肤上异常难受,祈言低头看向自己隐藏在宽大外套下的肚子,用手掌轻轻的抚摸,心里有些后怕。
刚才差点直接撞上来,幸好自己躲开了……
身上的衣服湿了,祈言只好原路返回,打算先回房换下湿衣服再说,可是他刚走出一步,就被身后那个冒冒失失的侍应生拽住了手臂。
一道克制又低沉的声音响起,“祈言?”
祈言一怔,愈发觉得这声音耳熟,想要抬头去看,却被那人拽着手臂,直接拉到另一处隐蔽的转角。
那里有一间小茶室,是专供佣人休息的地方,因为宴会,佣人们都在外面忙碌,这里暂时就空下了。
“咔哒”一声,茶室被男人反锁上。
祈言听着那声音,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他惊慌的看着那个莫名其妙将他拉到这里的侍应生,踉跄着往后退,颤抖着手摸向置物架上的餐刀。
“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转过头来,声音不再压抑,“终于找到你了,祈言,是我啊!”
借着茶室明亮的灯光,祈言终于看清这个将他带走的人,餐刀颤抖着险些从掌心滑落,祈言缓缓瞪大了眼睛。
“骆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