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已经杀了太多了人了……我不能再……”
“桉哥哥,这可是娇娇的生日愿望啊!”
直升机的热浪已经拍打在他们脸上,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轰鸣声击打他的耳膜。他单薄的上衣被灌满了热风,可他只觉得全身的骨血都被冻住,长出了裂纹,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肆虐着他。
“桉哥哥!快杀了我!快!”
“真的来不及了!”
“娇娇不怕死……”
桉的眼睛睁开了,里面没有掺杂半分情绪,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他掐着陆娇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她提了起来,任由她的身体在空中垂着,冷冷地看着她肿着眼睛对自己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桉哥哥,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陆阳哥,可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陆阳哥也是真的喜欢你,他一定会理解你的。娇娇希望你们幸福。如果有来生,娇娇还想做你们的妹妹,做真正的陆娇。”
认真在废墟边缘挑着玫瑰的陆阳也听见了直升机的轰鸣,他抬头向上望去,只见桉掐着陆娇的脖颈,将她置于顶楼的边缘外,他看不见陆娇的表情,他不知道陆娇此刻不再是那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陆娇笑得会心,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稚气。
手中的玫瑰散落一地,陆阳发了疯一样向回跑,他大惊失色,声嘶力竭地喊着,“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快住手啊!”
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
桉纤细冰凉的手指贴在陆娇颈骨上,直升机螺旋桨的热浪拍打着他清瘦的身躯,他静静地听完陆娇的话,中指用力,推动了她颈骨的第二个齿突。
陆娇的笑还没散去,身子便软了下去。
她离开时,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
“我不配拥有你这样好的妹妹……”
桉的手倏然松开,任由陆娇的身体坠落。
“娇娇——!”
陆阳吼得声嘶力竭,那个小小的身躯在他眼前坠落。
他在陆娇淌着血泊的身躯前立定,眼前的世界随着这具身体的坠落再次崩塌,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只有眼底的猩红狰狞叫嚣。他似乎是不能理解为何自己离开的片刻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哭不出声,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直到他目光落在陆娇弯曲的有些诡异的颈椎上……
颈椎……
他一瞬间跪到了地上,不断地呕出还未消化完的排骨,生理泪水被呛了出来。
这样的杀人手段,是陆家的秘法,干脆利落,一击致命。他的父母弟妹,陆家亲支上下四十二口人全部死于这样的手段,除了他以外,无一人生还。
他竟不知道,陪在自己身边的桉,是陆家暗支的人。
他竟不知道,自己一直暗恋的桉,就是陆家的影卫。
陆阳强压下干呕的欲望,抬头向楼顶看去,只看到了细碎的银发间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若隐若现,和陆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冷漠又冷情。
原来不是桉的心捂不热。真正捂不热的,是毒蛇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杀了娇娇!”
“你手上到底沾了我陆家多少血?”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
……
陆阳得嘶吼和咆哮从下方传来,被风吹的微弱,却字字句句都楔入了桉的心房,将打算下来带他逃跑的桉,钉在了原地。
桉站在高台上,他眼中是瘦落的街道和绝望的落日,远处的玫瑰结着厚厚的壳,身下的血泊吞噬着他生命中仅存的温软。
盛夏作序,残阳收尾。这是他的第一个夏天,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夏天。
他掌心中还残存着陆娇脖颈的脉搏的撞击感,他脑海中还未散去的,是陆娇稚嫩纯真的笑。他看向那片血泊,眼眶里的酸涩一齐爆发,耳边回荡着陆阳的叱咄和诅咒。
站在顶楼俯视下方的视角让他双腿发软,可他再也压制不住灼烧他五脏六腑的惧意,他跌在了水泥的地面上,身体不住地向后挪动着,狼狈地逃离烂尾楼的边缘。
他哭得撕心裂肺,抱着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嘴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桉自己都忘了,他也只是个还不满十六的孩子。
直升机上下来几个男人,将他抓了起来,他没有丝毫反抗,神智都有些涣散,任由男人们摆弄着他。
“呼叫指挥台,已到达定位地点。准备回收逃奴——娇。”
一个男人拿着扫描仪对着失神的桉反复扫了几下,发现没有反应,又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下颌,确认没有打过芯片的痕迹,才疑惑道,“指挥台给的坐标真的是这里?他好像没有芯片啊。”
“管他是谁呢,回去上报就说临时芯片损坏,再重新申请一张娇的芯片。总数对上了就行了,谁闲的蛋疼去查一个奴隶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