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小脸擦拭着,试图物理降温。
陈宿是医生,室内留有一整套应急设备,只要他能回来,比抱着孩子赶去医院要好的多。
但是陈鸣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陈宿,电话打了信息也发了,现在还没见到人影,急的恨不得直接抱着孩子往医院跑。
韩亦眼中也含了一泡泪,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很手足无措。
往常有陈宿在,孩子但凡有点不舒服,他就能及时处理。但这一次,陈宿被叫到家里去好几天都没过来,才会让孩子不小心生了病。
他心里有些隐隐的自责。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这么小这么软的孩子,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哪里疼,就只是哭,哭的那么可怜,韩亦的眼睛也跟着湿了。
“不哭了,不哭了……”
他无助的哄着,神情难过。
陈鸣在一旁看的头大,他粗暴的抹掉韩亦眼眶下的湿意,恶劣的开口,“不许哭!再敢掉一滴眼泪,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话里说的狠厉,手上的动作却轻缓的将孩子抱过来,让韩亦坐下休息。
“陈宿马上回来,你再给孩子量个体温。”
韩亦点点头,慌忙去拿温度计。
兄弟两个,一个被软禁在家,还剩下一个陈鸣。
陈鸣吊儿郎当惯了,陈父也懒得管他,倒是让他能安心留在宿舍陪着韩亦和孩子。
养在笼中的鸟就是有这点隐患,如果失去饲主的精心照料,很可能会饿死在笼中。
这也是陈宿想要尽快搬出去的最大原因。
陈宿赶回来的时候,贴身的衬衫都湿透了。
出租车不能进校,他是一路从校门口跑回来的,看着他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的模样,韩亦也惊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陈宿这么狼狈的模样,就算车祸后坐在轮椅上,他也是优雅沉稳的,从没有这么着急慌乱过。
他丢下手中外套,先去卫生间将手洗净,这才抱过孩子查看情况。
他瞥了眼韩亦手中的温度计,沉声问:“体温多少?”
韩亦怔了一下,慌忙回答:“三十七度半。”
陈宿皱了皱眉,“今晚先观察,如果后半夜体温还没下来,就要送去医院输液。”
说完,他戴上听诊器,掀开孩子的小衣服将听诊器探进去,听了一会又皱眉问:“今天做什么了,为什么会发烧?”
陈鸣在一旁懊恼的叹气:“他不是吐奶了么,就给洗了个澡,可能那时候不小心着凉了吧。”
韩亦也在一旁拘谨的捏着手。
他终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在对待孩子的日常照料上,欠缺了很多。往常有陈宿在,他从不在意,有多远就躲多远,所以当陈宿不在的时候,反倒连累孩子因为他们的倏忽而受罪。
陈宿将听诊器收起来,给孩子裹起来,只露出小手小脚。
“肺部暂时没听到杂音,温度控制的可以,继续物理降温。”
韩亦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去卫生间重新拧了一条帕子,打算给孩子擦擦身子。
路过门边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陈宿刚才回来的匆忙,关门时只是随手带上,其实房门并没有完全闭合。
此时,门缝微微敞开,露出外面黑幽幽的走廊。
韩亦在猛然的怔愣下,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他偷偷望向那两个男人,他们正抱着孩子往隔壁房间走去,那里有一些医疗设备,可供陈宿使用。
现在是个好时机,趁着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这边,他只要跑上几步就能从那道门逃出去。
那道黑幽幽的门缝像是将世界撕裂出一道缺口,而缺口的那一头,就是他向往已久的自由。
逃出去,逃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几步路,你就自由了!你还在等什么?
心跳声在耳边鼓动着,他喉咙上下吞咽着,心里还在挣扎。
不行,不能走。
他走了,村子怎么办?
投资会不会中断?学校才建了一半……
不行,他不能走的。
手中的毛巾被攥紧再攥紧,指节都开始泛白。
韩亦瞪着那条门缝,听着耳边传来的微弱哭声,觉得心中像是被无数人在拉扯,快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韩亦,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毛巾呢?”
陈鸣等不到毛巾,不耐烦的出来找人,却看到那人背对着他,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房门微微开启。
他的脚步蓦地就停下了。
“你……在做什么?”